“你的著眼點錯了。”

這是埃蘭見到瑪莎後說的第一句話，第二句則是：“發展方向的錯誤讓國王低估了你的實力，他將你定位為有頭銜的皇家弄臣，而非真正的煉金導士。”

瑪莎頓時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困擾她幾天的問題終於茅塞頓開，怪不得她只在成為煉金導士的那幾天得到了應有的尊敬，但隨著游戲推出的越來越多，反而地位有所下降——並不是真有人敢當面給她難看，但有時候人的第六感總能察覺到一些並沒有發生在表面的事。

“那我要怎麽做？造一堆高達打到王宮門口嗎？”瑪莎有些無語，她以為自己表現得夠強勢了，但現在看來還遠遠不夠。

“高達？一種攻城器械？”埃蘭敏銳地抓住了瑪莎話語中的重點，或者說是他認為的重點，“現在能造出來嗎？用時多少，材料需要什麽？”

“……”看著如此認真詢問自己的導師，瑪莎有一種想哭的沖動，對不起導師大人，我只是隨口一說，我忘記您不懂什麽叫吐槽了。

雖然瑪莎沒有回答，但埃蘭依然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的弟子，希望從她那裏得到一個答案。在埃蘭看來，雖然瑪莎做事不太可靠，總是容易留下給人攻扡的把柄，需要有人從旁指點。但毫無疑問，她在煉金上是有極高天賦的，有新型戰爭工具的制造方法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果國王能夠深刻了解到這一點，那麽他就再不敢輕看瑪莎，沒人希望因為自己的傲慢而導致一個煉金導士投靠敵國——尤其是在她擁有可怕的破壞能力下。

國王必須得謹慎考慮他的一言一行，除非他完全不在乎死後這個國家會發生什麽。但據埃蘭所知，現任的薩西恩國王並不是“我死後管它洪水滔天”的性格，這就註定在與瑪莎的交鋒中他會落入下風。

但前提是瑪莎的確能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制作出具有威懾力的東西。否則一切不過是空談。就算自己還能保護她，但又能保護幾年的？所以一切都要靠她自己，誰也無法代替。

在埃蘭炙熱目光的註視下，瑪莎沒法做到不嚴肅對待，她努力在腦海中搜索著一切可以用來彰顯武力的東西，但最後卻什麽都想不起來。

“導師，必須是用在戰爭上的嗎？”

瑪莎並不想讓自己制造的東西在某一天有可能被敵人用來對付自己，她也不想讓冷兵器與魔法的世界被槍械、坦克和大炮所侵占。只要想到有朝一日她所發明的東西會被心懷野心者利用，牽連到無數的無辜者受難，她就覺得不寒而栗。

瑪莎從來都是以最大惡意去揣測當權者的，在野心和權力*之前，沒什麽是不可能的。或許在她而言，火藥只是用來發射煙花，但對於那些野心家們來說，就成為攻破別人家園的炮彈。

“不是必須，但至少不能再是游戲。”埃蘭的目光黯了黯，但也沒表現出進一步的失望。他還在等，顯然瑪莎的問題並不是僅僅只有詢問，應該還包含了與之相對應的答案。

瑪莎長出了口氣，只要不是武器，她還是有很多新想法的。而且這些也都是比較成熟的計劃，並不是迫於形勢才突然想到的，她之前就已經在規劃了，只是沒考慮是否要在王都拿出來。但既然現在敝掃自珍的做法行不通，也是時候拿出來亮亮相了。

“您覺得可以載人在空中飛的交通工具如何？雖然不能一次帶太多人，速度也不是很快，但至少比馬車要強很多。”瑪莎用手在空中比劃了一個熱氣球的形狀，“就像是這樣，由一個氣球將人們帶上天空，然後由風系法師向反方向催動，或許幹脆刻畫煉金法陣控制方向。”

埃蘭沒說話，指關節有節奏地輕叩桌面，似乎在推敲可行性。過了一會，他仿佛想到了什麽，意味深長地瞥了瑪莎一眼，淡淡開口：“你就不怕有人坐著這個去攻打你的貝殼小島？”

“不怕。”瑪莎微微一笑，也不顧忌形象，當著埃蘭的面將左腿搭在了右腿上——總算她還記得把長袍下擺撫平。隨後，瑪莎才胸有成竹地開口，語氣中透著自信和狂傲，“我想，5萬左右的屍體還不足以填平大海吧。”

埃蘭挑起了一側的眉毛，5萬這個數字與薩西恩王國的全部兵力差不多，他可不相信這僅僅是巧合。看來自己的這個弟子也並不是什麽都沒調查過，如果是這樣，事情倒是有趣了。

瑪莎沒說出自己真正的殺手鐧是什麽，埃蘭也沒再繼續追問，僅僅是在確定了真的沒問題之後，就默契的轉移了話題。

在這場談話之後，埃蘭似乎對國王說了些什麽，王室那邊本來急迫的態度有了轉變，但依然希望瑪莎可以在中旬的煉金會議之前做出最後的決定。

對於這份類似最後通牒的玩意，瑪莎並沒有完全放在心上，只要她能在九月會議上拿出真材實料，想必那種東西就會自己銷聲匿跡的。既如此，她又何必多費心力在這上面，還不如抓緊時間研究真正所需要的東西比較好。

這一次，瑪莎打算推出的東西有兩樣，一樣是可以載人的改造版熱氣球，也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飛空艇的雛形。而另一種，則是用來進行通訊用的可視性電話。這兩種東西的性能無論是從民用上還是軍用上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而且最妙的是無法用它直接進行大規模的殺傷性活動，讓瑪莎懷疑自己會成為戰爭罪魁禍首的不安降到了最低點。

熱氣球比較簡單，原理瑪莎在前世也都專門查閱過，甚至還和小夥伴們親手做過一個小個的模型放飛，雖然最後也沒飛多遠就墜毀了，但它至少曾經飛上去過。而且瑪莎覺得，之所以那個會失敗，是因為用料太省的原因，很多東西因為買不到或者買不起，她們就采用了類似的東西代替，所以會導致這樣的結果也就在眾人的意料之中了。

但這一次不一樣，成為了煉金導士的瑪莎雖然還沒真的得到和頭銜相等的待遇，但至少在煉金協會裏說話還是一言九鼎的。可以說整個煉金協會都把她當做了救世主，期待著她能如自己之前所說的那樣，帶領整個行業重新走向輝煌。

所以瑪莎現在是要人有人，要材料有材料，很多瑣碎的工作都不必她親自動手。她要做的僅僅是將原先的熱氣球原理換算成現在的煉金公式，還有一些輔助的法陣刻畫而已。

外行人或許會認為瑪莎現在很清閑，那麽多的中階煉金師分走了她大部分的工作，但他們所不知道的是，在制作一項煉金產品上，瑪莎所負責的部分才是真正重要和不可或缺的。

不管什麽時候、什麽年代乃至於什麽世界，擁有核心技術的人都是行業內金字塔頂尖的存在。在他們的領導下，這個行業才會煥發出真正的勃勃生機，有著可預見的欣欣向榮。而一旦金字塔頂尖的人群消失，那麽這個行業即使看上去再繁榮，也終歸是表面的浮華，只怕一陣清風吹過，就會化為虛無的泡沫，再也消失不見。

相對於熱氣球難度，讓瑪莎真正投入精神的是可視性電話的制作，或者說先是電話，然後才是可視性。對於這個連電都沒有的世界，她必須獨辟蹊徑，才能將魔法和現代科技完全融合在一起。

好在煉金協會的煉金師們聞聽自家的導士閣下要創造可視性通訊設備，一個個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興奮，除了奉命去制作熱氣球零件的少部分煉金學徒和初階煉金師外，其他有資格的煉金師都投入到了這項發明的準備和測試工作中，為瑪莎大大減輕了負擔。

沈寂已久的煉金師們深深知道機會的重要性，他們幾乎是廢寢忘食、爭分奪秒的做著分配給自己的工作，每個步驟都小心翼翼、精益求精，唯恐因為自己的疏漏而導致實驗的失敗。

整個煉金師協會都陷入了這種沈迷制造新產品的氣氛中，煉金師們會因為一個小小的分歧而吹胡子瞪眼拍桌子；也會因為一個或許會引發故障的可能性而拆掉所有的成品去仔細檢查；更會趴在桌上，瞪著因熬夜而變得通紅的雙眼，用銀刻刀勾勒著用來組成煉金法陣的成千上萬條細線。

每個參與工作的煉金師都要在自己仆從和弟子的百般催促下，才會不情願地放下手中工作去休息，但隨時又可能因為在夢中想到什麽而突然驚醒，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在這種工作就是一切的氣氛中，煉金師們用自己的行動詮釋了什麽叫做瘋狂和執著。他們趕在會議召開的前一天，成功的將“熱氣球—煉金號”和“可視性電話——煉金師的呢喃”帶到了國王陛下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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